很幸运，我还活着|一位武汉新冠患者的自述

时间：2020-03-28  作者：盛诺一家

以下文章来源于书剑文苑 ，作者竹林雾岚

很幸运，我还活着

                    —— 一位武汉新冠患者的自述

尽管，Zbin还需要进行十四天的出院隔离观察，但我已在他和我语音通话的语调里，强烈感受到了他的欣喜，在他一连串的“我现在蛮好，真的蛮好，精神呀、身体呀、各方面都蛮好，我出院前三次核酸测试都是阴性，CT检查也都正常了”这样语速超快的表达中，我绝对相信，他已经治愈了。

Zbin是我的校友，也是我的同事，我们是有着三十几年同学加同事情谊的友人。我知道他感染新冠的时候，已是他发烧十来天却依然没有办法住进医院，情况已很危急时，当时除了震惊，就是毫不犹豫地急切投入到为他住院求救的疾呼之中，那种极度感伤的心情，弥漫了我，真的没想到新冠如此凶险，如此真切地发生在每个武汉人身边。

得知他住进医院，是我知道他感染后的第二天，非常庆幸他终于能住进医院了，所有关心他的朋友们都在转发这个消息，我也在他住院后的第二天，收到了他的短信，告诉我他已住院，打了两天针后已经不烧了。

很惊诧他才住院两日，就好得如此迅速，快得好像新冠不似传言说的那么难以治疗。

然后就是隔三岔五地在微信和他有交流，跟随着他传递的信息起伏跌宕，虽然他自我感觉一天天见好，但一周后的核酸测试依然是阳性。就这样一天天地感知他，从希望到失望，再重新盼望，在他一次次的翘首中，知道他又检测了，三次，五次，八次......

他住院半个月时，就在微信里留言给我说，我快出院了，然后又看到说，检测又阳了，几经反复，一个月后他依然还没有出院，直到这时才深切感知到传言说的，染上新冠就是九死一生！

我只能不断地给他发一些语音段子，还有一些轻松帖子以及搞笑抖音等小视频，希望能排解一下他的心情，让他在如此漫长的治疗中，可以不那么焦虑。

在他住院35天时，他在微信中留言给我：我的检测全部合格了，我明天就出院了，再隔离观查十四天，我就可以回家了！

终于能出院了！太不容易了！虽然还有十四天，好在至暗时刻已经过去，好在希望就在咫尺！

Zbin到了出院隔离点的健康驿站后，与我语音：我们找个时间好好聊聊吧，这段时间对我来说，太刻骨铭心了。

我很愿意做一个的倾听者！我也想帮他把这段人生经历用文字留存下来，这样的历经，必是他又一次重生的铭记。

1

以下，就是他，一个新冠患者内心的真实自诉——

当医生通知我可以出院的时候，我自己已无法分清我自己的情绪，到底是庆幸还是劫后余生的激动，在历经了持续发烧十几天不能住院的担心、害怕、痛苦、绝望后，在被艰难收治入院的治疗、检测、反复、再检、再治的三十六天里，直至今天出院，我最想说的就是：我很幸运！我还活着！

躺在这个隔离驿站的床上，在没有任何打扰的空间与寂静中，我很平静地把这次感染新冠肺炎的过程从头到尾梳理了多遍，我在想，我到底是在哪个环节感染上新冠的？一遍遍在脑海回放，回想我可能被感染的每一个些微细节，最后，我把感染的可能锁定在23号那天下午。那天我做年夜饭前，想着桌上必须有鱼，就一个人去超市买了一条活鱼，家里只有我那天出去了，而且那天超市里的人是比较多的。

我是1月24号接来的岳父，还有老婆家的兄弟姊妹一大家子都来我家过年，我做了两餐年饭，大家晚上还一起看了春晚，考虑到已经封城，怕各个区之间还会进一步禁行，1月25日我就赶紧把他们都送回了家。果然，后来各个区就连自驾车也都封了。

2

每个夜晚都是一个故事

我是在1月26日晚上，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发烧的，因为我一直都有坚持健身，而且自己也属于生活上比较讲究一类，平时也相当注意个人卫生，所以，尽管当时武汉已因为新冠肺炎而封城，我却压根就没去想自己的发烧有可能是感染了新冠肺炎。

第二天吃了退烧药，可体温还是在38°徘徊，不算太高，却也一直没有退。这时我虽然还是不相信自己会感染，但也按照社区发热人员一律上报的要求，给社区打电话上报了。社区只是做了登记，然后告知如有情况及时上报就再没有其他了。

第三天还是发烧。老婆不顾我的劝阻，跑出去到药店里抢购了一大堆莲花清瘟等治疗发烧以及消炎的药，足足买了几千块钱的药，后来想想，亏得她买的这些药啊，不然，我哪能撑那么多天等到住院。那时的社区是完全无暇顾及到我的，我也就只能呆在家里自己对照那些药的说明书吃药，然而，无论我怎么吃药，体温却始终没有降下来。

这样烧到了第六天晚上的时候，我开始高烧到39°上了，已明显感觉到身体有虚脱的状态。这时网络上、手机上各种是是非非不知真假的帖子满屏飞，看多了心里也就会跟着发毛焦躁起来，于是，在发烧了第七天也就是2月2号这天，我一大早就去了离我家最近的中山医院。

不去不知道，一去医院，眼前的情景真的是令人惊掉下巴，我的老天，简直就是人山人海！医院发热门诊排队挂号的已排到了医院门外，我那么早去，拿到的号都已是一百多号了，真不知前面的人是几点来医院排队的。等轮到我看病时，已经是下午5点了，为了看上病，我整整排了9个小时！进到诊室，医生二话不说先量我的体温，一看38.5°，立刻开了各种检查，待全部检查完成，最后看了CT片的结果后，医生说双肺已局部感染，但不能确定是不是新冠。因为那个时候对新冠的认定是以核酸检测来作判定的，医生几乎是用叫喊的口吻对我说，你的运气太好了，今天的核酸试剂刚刚到，你就赶上了，赶紧去做个测试，于是，我就在医生的长吁短叹下做了检测，然后，被告知第二天才会出结果，医生另给我开了三天的针，医嘱我每天来医院打针，等我打完当天的针，已经是晚上9点了，从早上8点来看病，历时13个小时，此时真切感受到了网上疯传的：医院爆满，到处是病人的真实了。

第二天要拿结果前，我做了一项我至今都认为最对的也最让我心有所安的事，那就是我把我老婆“赶走了”，我几乎是用决绝的态度推走了她，尽管她刚走出门就后悔了，但我断然是不会让她留下来的。一直等到她回复已安置好住处后，我才强打起精神自己去医院拿结果。

拿到结果，一眼就看到单子上面一排+，再看，下面一排也是+，医生说双阳，新冠肺炎确诊无疑了！顿时脑袋就麻炸炸地懵了。我吓坏了，这怎么办呀，此时我想到了和我一起吃年夜饭的所有的至亲至爱，我那岳父可是80多岁了呀，我这样一确诊，他们可就是密切接触者了，会不会因为我，他们也危险了，那我将承担多大的内疚啊。

我急切地问医生怎么办，医生看也没看我，异常平静地说，现在是没办法住院的，因为早就没有床位了，你只能一边来医院门诊打针，一边自我隔离上报社区等安排。我记得我当时是呆立的，医生不再理会我，等待他看病的太多了，他早已应接不暇。

没有人会去注意我，缓过神来的我，只能一语不发默默地去医院注射区打针。注射区里也是人满为患，人挨人已经到了插不进脚的拥挤地步，如此，谁能知道谁是确诊、谁是疑似、谁又不是呢？在那样的状态里，我觉得我就是被抽空了的躯壳，没有任何意识的行尸般存在。挂完针拿上药，我，一个人独自回到家里。

人可能在独处时，更能清晰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先给社区汇报了我的确诊结果，询问什么时候可以排上住院，社区回复说，一个区每天能分配到的住院名额极其少，还只能优先安排给那些危重病人，等待入院的都排着号呢，且等通知吧。然后，我给单位这边的相关领导说明了我已确诊的情况，希望他们也能给予我尽快入院的帮助。最后，我告诉了老婆，她执意要回来照顾我，我肯定不会允许，而且好不容易在朋友们的帮助下才安置好她的住处，我说，你得好好的，家里老老小小的都需要你照顾，我自己可以的。

做完这些，我开始整理收拾屋子，好好的消毒自己。我尽量保持平静，尽量按照以往每天的生活节奏去做每天都会做的事，哪怕是那个学习强国的学习，临睡前我也没有落下，以致于单位部门群的人还调侃我，病得那么严重，还要始终保持学习强国的积分头名啊，这是什么操作和信念啊？其实我就是想让自己能一切照旧，不要自乱阵脚，松下精神而一蹶不振。

*就算病了，也始终没有落下学习强国

3

如果要问我染上新冠最难熬的日子是哪段，

那我一定要说就是等待入院的日子！

从3号确诊开始，我的高烧就一直持续着，每当我吃了退烧药，就会一身虚汗一身虚汗的湿透衣衫。我还是会挣扎着起来每天坚持洗一个热水澡，换一身干净的，然后逼着自己吃东西，实在吃不下去时，就喝水，再不行的时候，我就让自己平躺着，节省体力，于我来说，这漫长的等待的日子，是没有白天，没有黑夜的。

这样发高烧持续到2月5号的时候，我开始有自己是不是不在的恍惚了。我觉得我不能等下去了，我必须要不顾一切地求助了。好在我的亲朋好友还有同事和单位领导们，所有关心我的人都早已在竭尽全力替我寻找医院救治和网络上呼救了，微信上、互联网上、市长热线、报社，一切他们可以想到的渠道都用上了，依然如石沉大海般，没有任何医院可以收治我。

当我打开手机看到整屏整屏刷的都是关于我的求助信息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这样做太危险了，如果我在国外留学的女儿看到了我的求救，那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回国，那我就把她的前途给毁了，不能，绝不能！我立刻一个个的打电话，请求他们赶紧删掉所有微信上的和网络上关于我的求救信息，无论我的情况怎么糟糕，也绝不能让女儿知道。可怜天下父母心，所有为我呼救的人一下就都理解了我，求救信息就这样迅速被删掉压下来，少了互联网这个最有力的呼救渠道，我的入院似乎更加渺茫了。

本来等待就让人煎熬，这期间每天还会接到各个机构打来的电话，物业的、社区的、硚口区的、防疫站的、卫检委的以及不知道的部门，"姓名、年龄、居住地、有否家人同居，”这几个同样的问题反反复复不厌其烦地询问，就是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够把我安排入院治疗，起先我还能好好配合回答，后来，很多次我觉得我都想破口大骂了，我在心里的那个恨啊，只能是无以言表。

我的情况越来越糟，我已不能连续说满一句话了，只说两三个字，就开始接不上气来；人站起来没多久就乏力得要萎下去了；头昏昏什么都不知道的那种状态越来越长；我甚至开始有要写遗言的想法了。我已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高烧让我整个人都虚脱了，我觉得我的身体不受大脑支配了，我想起来起不来，我想抬手抬不了，我想伸腿也伸不了，我就那样瘫在床上，听自己不那样顺畅的呼吸，等着......

谢天谢地，我还能醒过来，时间已经是2月7号早晨了，算起来，我已经烧了13天了！从确诊到现在也等了一周了，这真是令人绝望的日子。我一步步把自己挪起来，可能我骨子里是有一种顽强的，我觉得趁着我还能起来，一定要让自己吃点什么，这样我就可以等到住院治疗了，我打开冰箱，看到了一只鸡，我突然想起微信上有说多喝鸡汤可以抵抗新冠，不知哪来的一股劲儿，我决定把这只鸡煨了，我要喝鸡汤，我要活着！

上天还是眷顾我了，在我喝完了我自己熬的一锅鸡汤时，市防疫站终于给我打来了电话！电话通知我，只需持本人身份证于晚上6点前往武汉市第四医院办理住院。我赶紧询问怎么去，电话要我问自己的社区。我立刻给社区打电话，问我这种确诊患者是否会有那种全副武装的车送我去医院，回复说自行前往。我懵了，不是电视新闻里，还有那些网络视频里，都是如临大敌样地把确诊患者押送到医院的呢，怎么到我这，要自行前往，不怕我传染给别人了么。不管怎样，我还是要自己做好防护吧，尽量不要传染给别人了，我于是将自己好好的包裹了一番，幸亏我还有车，幸亏我脑子还没烧坏，瞅着没人时去到停车场，自己开车去了第四医院。

*单位以及集团都为我入院想办法

4

果然那里已有工作人员等着我了，

验明我身份信息后，

就将我全身消毒处理带进病房了。

真是历尽艰辛啊！当我躺到病床的一刹那，是那样如释重负的畅快，那是一种从头发到脚趾头的放松。非常高效迅速，不到半小时，医生就做完了我的各项检查，护士就把救命的药水打进了我的静脉，仿佛有魔法似的，我立刻就不难受了，如果不是亲历，如若是别人与我这样说，我一定会说他是夸张，吹牛，可我当时真的就有这样难以置信的感觉。吊瓶打完的时候，是零点，护士给我量体温时，我的体温就正常了，简直就这么神奇，就6个小时的药水，我这个烧了13天，吃尽了药的人就不烧了。我觉得我有救了，我肯定有救了，带着这样的心情，我睡了半个月以来头个没有任何梦噩的安稳觉。

就这样我开始了治疗，开始了对这个医院的观察，我这一层的医生护士就是武汉本地的，以前我对医护不算偏见但也绝对没有太好的印象，而这次的住院，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医生护士后，我完全颠覆了我以前的感知，这里的医生真的是太好了，完全是无微不至的关心，每天都会很多次的来查看我的情况，询问我用药后的感受，只要我说哪里有不舒服，就会立刻检查我的身体指标，然后就调整治疗，有时，不是新冠的毛病，譬如，搔痒啊，脚气呀，痔疮啊等等因久躺而滋生的不适，医生都会细心地帮我用药医治，治疗完全是全方位的。

我每天都会注意打了什么药，有时我会看见添加了护肝的药，有时我会看见添加了护胃的药，有时又看见添加了维C。我会询问医生，医生说，因为有些药恐会伤害到其他脏器，所以，要加以保护，这样不至于在我治疗时身体其他部位产生难受。我自己感觉一天天向好了，于是用药一周后我做了入院后的头一次核酸，结果还是阳性，医生说CT片显示是有好转的，不着急，慢慢来。这样过了几天，又测了一次核酸，这次就是阴性了。随后的治疗，也一直很顺利，再没有发烧，然后又做了一次核酸，也是阴性，我很高兴，连着两次阴性，我与家人朋友的微信里，我说我应该不久就可以出院，他们都说我好的真快呀，也都替我高兴呢。

医生说我的情况比较好了，可以减药，如果没有反复就可以出院了。过了几天，医生说再查一次，结果这一查，我又是阳性了，怎么回事？为了慎重，过了一周又检查了一次，还是阳性！医生说，这说明体内的病毒还是很活跃的，药一减，就又阳性了。恐怕是病毒有耐药性了，在不影响生命的条件下，医生说第五版治疗需要停下来。

于是医生们又重新研究调整我的用药，这时，国家的第六版治疗方案出来了，医生开始给我用第六版的药治疗，是那种熬好了的一袋袋的中药，我感觉这个药很温和，用了以后，人感觉比之前要好受舒服一些，一周后，又做了我入院后的第六次核酸，这次终于又是阴性了，此时，我已在医院住了25天了。随后的CT也显示，我的肺有了明确的好转，然后再一周的检测，我依然是阴性，这下，我终于又看到了出院的希望了，感觉国家也是越来越严谨，此时第七版治疗方案也出来了，对出院要求也更严格了，于是，我又用第七版方案治疗了一周，然后进行了第八次检测，这次也是阴性。真是不容易呀，三次阴性了，意味着我离出院不远了。

然后医生给我做了第五次CT，说看肺上的情况可以不用药了，于是，接下来的一周，就只给我用了增加免疫力的药，说是巩固治疗，然后进行了出院前的最后一次核酸测试，结果出来是阴性！这意味着，我这次是真的可以出院了，住院三十六天，九次核酸测试，5次CT，太不容易了！

*护士每天把一日三餐端到我们手上

*我第六版治疗喝的药

5

这就是我感染新冠以来，入院前的十四天与

入院后的三十六天的经过，一共五十天，

然后我还要在出院后的隔离点隔离十四天，

等到我能回家时，会是时隔六十四天。

我这几天，常常在想我这九死一生的经历，在想我在医院时天天面对的死亡。虽然我在上面的叙述里尽量回避那些撕心裂肺，那些无处不在的人间悲悯，但那些确实是无法抹去的伤痛，是无时无刻都在真实发生的。所以，住院期间，每隔一段时间医院就会安排一些心理医生来给我们做心理辅导。我记得，我曾问过心理医生，为什么我会得新冠?为什么是我？我这样自律、这样注重锻炼的人怎么就会染上新冠呢？我记得那个心理医生是这样回答我的：病毒是无处不在的，正是因为你的自律、你的锻炼，才会让你扛过十几天的高烧，才会让你现在能康复着沐浴明媚的阳光啊。他的疏导让我笃定了自己的坚强。

感染新冠是如此不幸，可我现在已彻底释然了。我早已从之前迟迟不能住院的怨恨里走出来了。我知道，有更多的人还没等到住院这一天就永远地离开了。我也知道了，那时不是社区不安排，不是谁要谁的命，也不是谁敢渎这个职，是真的没病床可安排呀。每天几千的人等着入住，而医院只有那么多，病床只有那么多，医护只有那么多。我是在住院期间，偶然看到那些青春的小护士们处理那些遗体时动容的，那可都是比我家女儿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呀，她们一定也害怕，可她们能怎么办呢，面对这些死亡，她们无法推却，只有硬撑着去做，即便如此，她们还要照顾我们这些患者的情绪，怕我们看到会失控，小心提醒我们，今天不要去打开水，等处理车来过后，再出病房......这样的感动、这样的震撼太多了，我还有什么不可以放下，我还有什么不可以释怀。

以前，对家人、对同事、对单位，尽管我是一个温和的与世无争的人，但在遇到羁绊时还是会心生不悦和心存芥蒂，现在想来，再没有比现在的我更能懂得"除了生死，都不是事"这句话的涵义了。记得住院时，因为担心家人会被我感染，我每天会在一张手纸上划数字，看什么时候到十四天，这样，我就知道他们的安危了。我用这样愚笨的办法，安慰自己，只是因为我深爱着他们，这种感觉，只有在生死存亡之际，才会深刻到骨髓。

我想以后，我一定会更加珍惜与我生命交汇的每一个人，就好比我这次最无助时，是如此多的好友和同事以及单位的领导，给了我以信心和帮助，是他们的微信，是他们的语音，是他们的关爱帮我度过每一个难捱的关口。还有什么比这更珍贵呢，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与我的刻骨铭心。

我要时时地对自己说，我很幸运！

*亲朋好友及同事给我的鼓励

*从家人隔离开始用手纸记录时间

——2020年春分

zbin语音

zhulinwulan整理撰文

Zbin与我的讲述我录音了，一连几天我都在听。我一直在考虑，该怎样写他的这次感染，这个肆虐武汉的病毒，这个让中国各地都陷入的传染，这个令全世界都胆颤心惊的瘟疫，来得如此猝不及防，人类，这个命运共同体的称谓，还没有准备好，就全然已溃败。

这样一个亲身经历，这样一个心路历程，不光是他的一段人生悲喜，亦是我的一次心灵洗礼。

面对一个涤净浮沉的心声，哪还需运用什么文学技巧，也更不需要加入华丽的润色，回归人之本真就非常好了。

就是如上的讲诉，就是如上的记录，如此。

以前，总有人说，要把每一天当最后一天过，当时听听也就过了，现在的我，对这句话尤为感同身受，我想，我以后一定会如这句话所说的那样过好每一天的！

2020年上巳

编者按：

作者是我一位认识多年的朋友，武汉人。新冠爆发时，她恰好不在武汉，但她的心从来没有离开过武汉。偶然看到她写的这篇记录身边确诊患者的文章，落笔虽然轻柔，但透过这些文字，我们能够看到一个真实的生命曾经的无助与彷徨，以及回过头来的平静和释然。正如文中患者所说，“除了生死，都不是事”，请认真过好生命中的每一天，请珍惜与我们生命交汇的每一人。

文章来源于书剑文苑 ，作者竹林雾岚

原文链接：https://mp.weixin.qq.com/s/GGP8jWAX-gg-QxM4d7azmA